2015-05-13 19:34 来源：欧华网 记者：独翁 阅读提示：5月11日早间，西班牙执法部门发动了代号“蛇”的突击检查行动，这次行动针对的是一些旅西华商。目前已经逮捕了三十余名涉案人员。本报记者日前采访了中国律师事务所季奕鸿律师，他从一个法律工作者的角度，对此次行动进行了独家解读。 案件回放 季律师说，目前“蛇”行动涉及的案件本身还处于严格保密中，相关部门还没有披露此次被逮捕的人员名单以及被收缴的各类证据。但是已知的信息表明，此次行动是由Parla地区7号刑事法庭发起，相关的逮捕令也是这个法庭的法官签发的。具体执法由国家宪兵队下属的中央行动组及海关警察执行。行动的重点仍然是位于Cobo Callega的仓库区，此次行动中有超过20家华人仓库被调查。与此同时，在这些仓库工作的华工，以及他们位于Usera和Vallecas等地的住家也遭到了警察的全面搜查。 另外，在瓦伦西亚有一家老外的清关公司及巴塞罗那的一家华人百元店也在本次行动中遭到了调查。被逮捕和立案的人员大部分是从事物流、清关以及外贸行业的青田籍和温州籍侨胞，其中90%以上从事服装贸易。 “蛇行动”与“帝王行动”没有关系 许多侨胞认为，此次行动是之前“帝王行动”乃至于“玩具行动”、“鹈鹕行动”的延续，是西班牙警方针对于华商的进一步打击。但是，季律师不这么认为。他指出，实际上，本次“蛇行动”与“帝王行动”没有任何关系。此次行动是国家宪兵队和海关部门经过长达两年多的调查，在掌握了大量证据后展开的突击检查，两次行动所牵涉的案件和人员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西班牙媒体宣传上，对于华人的负面影响却是持续的、愈加强烈的。与警方此前的几次行动一样，媒体几乎是与执法部门同时出动，一时间各类负面报道再次充斥坊间，其累积的效果让本已不佳的华人形象再次不堪。 华人外贸行业将成执法“重灾区” 为什么这次被捕人员几乎都是从事服装外贸行业的人员？季律师在经过深入分析后给出了答案。他认为，首先这与华人所从事的产业结构有着莫大的关系。华人在西班牙扎根置业，无论从事什么行业，大多依靠宗族、裙带关系，所以就会出现一个独特的现象，比如说一个人是做餐饮业的，他的整个家族的人很可能都是从事餐饮的。这样一个特点会为华人在创业初始阶段提供莫大帮助，但也滋生了有组织犯罪的土壤。不过，季律师十分肯定的一点是，即便是这样，在华人经营的主流领域，如零售、餐饮、美甲美发等行业上是不存在问题的。因为这些行业大部分小本经营，行业比较稳定规范，基本没有可钻的漏洞，即便有问题，大多也是卫生不佳、雇佣黑工、逃税这类构不成严重犯罪的小问题。 而“重灾区”恰恰是集中在了华人的外贸领域。首先，这个行业黑色经济、灰色地带过于庞大，加上监管不严，各种诱发经济犯罪的因素太多；第二。就是刚才所提到的华人家族化经营，在这个领域出问题时，就会形成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一个家族的人会分布在一条产业链的上中下游，构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最后一点，就是华人在外贸经营上有着太多的违规经营、非法经营等等问题。“蛇”行动中所列出的六条罪状“洗钱”、“走私”、“偷税漏税”、“伪造文件”、“侵犯商标”和“有组织犯罪”全部指向了一些外贸公司。 季律师透露说，其实早在两年前，西班牙警方就开始了一些窃听和跟踪行动，收获了大量的数据情报，并由欧洲警察组织进行专业的情报分析。此次“蛇”行动就是警方经过窃听之后掌握了几个家族内部的有组织犯罪证据。 季律师断言，这次行动绝对不是个案，也不仅仅是专门针对服装贸易领域，只要华商不转变经营模式，不守法正规经营，类似的行动还将在以后不断上演。 警察不傻不天真 侨胞侥幸心理不该有 在谈到“蛇”行动当晚，一位侨胞在巴达哈斯机场携带89.2万欧元闯关被捕的事情，季律师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侨胞今后不应该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事实上，西班牙警方已经对中国人使用的各类违法或者打擦边球的手法了如指掌。最近，他在浏览西班牙警察论坛时，就发现有警察说，经常在巴达哈斯机场看到超过10个中国人一起过安检，每个人都携带差不多一万欧元的现金，这种明显打擦边球的行为已经引起了警方注意（西班牙法律规定，离境携带超过一万欧元现金必须向税务部门申报）。因此，季律师特别提醒广大侨胞，千万不要再用违法的、擦边球的手法，虽然以前成功过，但是以后想要漏网就没那么容易了。目前在经营中存在违法行为的侨胞也要尽快放弃，当你认为自己已经穿了很多伪装的衣服时，在警察看来其实是在“裸泳”。 打破沉默发声：“华人不是黑社会” 季律师认为，这类行动现在之所以成为华人社会的心头痛，最主要原因是因为西班牙媒体大规模的负面报道，特别是经过2012年的“帝王”行动之后，各种“中国黑社会”（Mafía Chino）的报道频繁出现在各大主流媒体的头条，让广大西班牙民众误以为中国人都是黑社会。为此，季律师曾多次向西班牙司法协会提出抗议。他认为，这类人员根本不是黑社会，顶多算是有组织犯罪（Organización Criminal），因为他们只是在经济领域存在一些犯罪行为，没有对他人的生命财产造成威胁，这与“黑社会”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是华人大多选择“沉默”来面对这一指责，这一反应恰恰加剧了西班牙人对于“中国人都是黑社会”这一观点。因为全世界的黑社会组织都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沉默原则”，这在意大利西西里黑手党、日本山口组和香港14K的身上都明显体现。具体来说，就是组织内部非常封闭，不与外界人士接触。当有成员被捕时，通常保持沉默，绝不把其他成员供出。因此，对于外界来讲，“黑社会”常常有一种神秘色彩。从这个角度来看，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很多西班牙人都认为“中国人是黑社会”了。 季律师认为，华人一定要勇敢为自己发声，客观陈述自己的遭遇和困境。不要沉默，也不要胡说八道。与人和善、待人谦卑、不卑不亢才是一个优秀华人的所作所为。西班牙内部也有很多经济犯罪行为，甚至比中国人严重得多。如果我们能客观表达我们自己，相信西班牙人会给予理解的。 转变经营模式是华商唯一出路 整个案件梳理到此，相信广大读者对本次事件已经有了一个客观的了解。在华人商圈中，确实还存在很多问题，而外贸行业又是诸多行业中最高危的一个行业。但是，这个高危并不是西班牙政府迫使的，而是华商中诸多不合法、违规经营模式造成的。如果不转变，不自我反省，这样的事件今后还将不断重复上演，最终一定是让我们几十年辛苦积累的成果付诸东流。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如果我们华商不转变，现有的落后模式也必定被先进模式所取代。我们要痛定思痛，在阵痛中下决心改变，也许这是痛苦的，但只有熬过这样的痛苦期，才会有光辉灿烂的明天。